瑞士世界經濟論壇年會 網路現場直譯

世界經濟論壇本次在全球經濟陰霾中，於瑞士小鎮達沃斯揭開序幕。次貸問題與低迷的景氣為各方政商精英關注的焦點。到底美國經濟衰退對全球經濟造成巨大衝擊將持續到何時？解決之道又是什麼？

全球政經界一年一度的「華山論劍」大會─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於一月二十三日準時開講，包括英國首相布朗及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在內的兩千五百名重量級人物，齊聚瑞士達沃斯（Davos）小鎮。在正式會談開始之前，美國聯準會在送了與會政要及專家一個「大禮」─無預期調降基準利率三碼，這條天外飛來的新聞，成為與會的領導人、專家及政要討論最熱烈的議題。雖然有一些專家認為次貸風暴不會持續太久，這一切的混亂很快就會事過境遷，但有更多的重量級人士毫不掩飾扮演烏鴉，「唱衰」美國經濟。

美林集團新任執行長塞恩（John Thain）、帶領美國走過亞洲金融風暴的前財長桑莫斯（Larry Summers）、量子基金創辦人索羅斯（George Soros）及摩根士丹利亞太區總裁羅奇（Stephen Roach），齊聲看壞美國經濟，不僅在研討會中不吝批判，在會外更是炮火齊開瞄準聯準會及美國政府，其口氣之直接、批判力道之猛烈，算是近年來僅見。《今周刊》透過網路現場直播，將熱烈交鋒過程加以整理。

■降息治標不治本

在整場大會中，批判聯準會砲火最猛的要算是摩根士丹利亞太區總裁羅奇（Stephen Roach），他直言：「我對這次突然降息非常驚訝，聯準會的行動太過『激進』（extreme），…應該盡早停止這種『魯莽』的行徑」，他認為，聯準會應該在一月底例行會議時，根據其所得的數據進行充分討論，再決定降息幅度。以目前的態勢來看，聯準會會決定突然降息，惟一的數據可能就是─全球資本市場重跌，這種貼著市場做決定的模式或觀念（mindset），絕對沒有辦法根本解決問題。

「更讓我擔憂的是，柏南克的決策模式與葛林史班太像，在過去七年中，除了快速對金融體系注入資金之外，聯準會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應付金融體系的波動。」他解釋，聯準會手上最有效的工具就是控制聯邦基準利率及銀行間的拆款利率，但他們已經用得差不多了（has used a big chunk）。這種盲目注資的方式，只會讓剩餘（excessive）資金到處流竄，泡沫一個跟著一個發生，這種魯莽的行徑應該立刻停止。不過，他也預測，以聯準會的行事風格推估，聯邦基準利率應該至少還會再降一百個基準點（一個百分點）。

羅奇認為，美國這次有兩個泡沫同時破滅，第一個是房市泡沫，另一個是信貸泡沫，這使得美國經濟無可避免將步入衰退，聯準會降息的動作只能讓經濟下坡時的速度，稍稍減緩一些。至於最近美國政府端出的減稅政策，立意雖不差，但「我很懷疑，美國財政赤字很嚴重，這個洞要怎麼補？」即使有這麼多補救措施，但美國經濟還是無可避免將步入衰退，「雖然還沒真正衰退，但離衰退的地步已經很近了」。

不過，羅奇認為，雖然新興國家難免會遭受波及，但基本上，中國及印度的經濟還會不錯。最可能的情況是，亞洲國家經濟可能會因美國需求走跌而走緩，股票市場可能也會震盪，但這都無礙長線發展，「所以我才會離開紐約到亞洲來工作」。

不只羅奇對前景擔憂，量子基金創辦人索羅斯也直言衰退：「我最近常聽到次貸危機不會影響到經濟基本面的謬論，這根本是胡扯！」他請大家想想這次房產泡沫發生的原因是什麼？不就是因為聯準會一直降息，讓一般存戶的利息降到零甚或零以下，也因此讓過多的資金流向房地產，使得○六年美國房貸就達到九千億美元，「既然這是造成經濟泡沫的原因，怎能說金融失序不會對經濟造成影響？」

■信貸危機擴及全球

索羅斯認為，這次的次貸風暴跟網路泡沫，與日本房地產泡沫及以往的經濟危機都不同，這次吹的泡沫更大，信用擴張的範圍更廣。二十年前的美國的信貸危機大概只損失一千六百億美金，這次金融體損失的金額已經超過五千億美元；上回信貸危機戰場僅限於美國本土，但這次，範圍已經擴大到全球。

造成這個「超級大擴張」（super boom）的原因，除了過剩的資金之外，金融創新商品太過氾濫也是重要因素，例如這次連結次級房貸的各類金融商品，有些無法鑑價，一出事，根本探不到底。索羅斯認為，這類新種衍生性商品在市場上出現時，全球金融市場中有公權力的組織，就應該開始有新的規範，預防泡沫吹得太大，這是他們的「義務與責任」。

索羅斯強調，這裡所指的公機關是一個綜合整體的概念，其包括各國的中央銀行、政府及國際組織，如國際貨幣基金（ＩＭＦ）。國際貨幣基金在對其他國家的金融秩序，常常很大聲指正，但對於美國卻未發一語，這顯然是差別待遇。這次美國聯準會雖降息，但索羅斯認為他們能做的相當有限，即使聯準會降息能讓短期利率下降，刺激景氣，但卻無法控制長天期的殖利率揚升。短期可以解決流動性及借貸成本的問題，但長線來看，聯準會很難抵擋景氣衰退的趨勢。

■消金緊縮慘狀將持續

新任美林執行長塞恩，大概是與會專家中語氣最溫和，但唱衰口氣最堅定的一位。他直說：「我很確信未來美國房產一定會持續下跌，情況會比去年更嚴重，特別是房貸或房貸相關的金融市場或衍生性商品，今年狀況一定比去年更差。」

他強調，次級房貸的遠因是過低的利率水準及太浮濫的資金，全美平均房地產價格在○七年下降了七％，因為存貨及未銷售餘額仍多，短期內幾乎無法改善。影響所及，消金違約件數年成長率在○七年上升四○％，「今年消費者金融一定會更加緊縮，這效應一定會蔓延到消費市場，這慘況還會持續一陣子，」一直到等到銀行金融緊縮情況先解除，消費金融才會有好轉的跡象。「我舉雙手贊成聯準會降息，以及財政部門用減稅以刺激需求的手段。但別太高興，這對房市或房貸市場並沒有多大的助益，美國衰退可能會持續好一陣子。」

（本文轉載自《今周刊》580期，更多精采文章請見《今周刊》）